二十八，贴花花

花花，指的是年画，对联，窗花，等等。过年了，要换新的，花花绿绿，好看，喜庆。

诗意比喻一下的话，墙面，门楣，门框，门，窗户，这些地方也是一种土地，一年就种植一次这样的美好花草，或者一年就这么隆重地梳妆打扮一次，也该。

那就贴花花吧。

得先去买花花。

还是袁店河老街上。年画市，艳艳的红色是背景，浓浓的墨香是伏笔。伟人像，松鹤延年，吉庆有余，大丰收……不一而足。人物都是笑逐颜开，胖娃娃，肉乎乎地抱着鱼，或者坐在莲花上，寓意连（莲）年有余（鱼）。还有当时电影的截图，特别是戏曲电影，彩印，女驸马，梁山伯与祝英台，追鱼，都是喜庆和团圆的时刻。对联内容，不外乎吉祥如意，祥和满满。那时候，对联都是手写，好几家摊位就在寒风中摆开笔墨纸砚，现写现卖。我总要看人家写字。有个小学生，站在凳子上，写，任凭别人评说，只管写自己的，淡定得叫我羡慕，更羡慕他的一手好字。

最喜欢的花花，是根据电影制作的故事年画，两大张上下集，各十六副，画面下注文字，类如缩简的连环画，很完整地讲述了一个故事。走过去看，看一会儿，画摊老板会折起来，或者只让你看其中一集，就是诱惑你买。看价码，好几块，买不起，很贵很贵。

也有办法看，走家串户，村上总有人家买的。就跑到人家家里看，铡美案，天仙配……戏文熟悉，不妨理解。那时候，可看的书报太少，也没有买课外书的钱。有的人家就是换下一两副年画，别的用湿毛巾抹歘（chua）一下,至多去村干部家找来几张新报纸，糊了墙壁，一时就亮堂了许多。

邻家是村干部，人民日报，河南日报，南阳日报，都有；更有人民画报！封面，封底，都是彩印的，连同几页彩版，是很好的糊墙纸，以挡年画，是一种家有干部的象征。怕糨子沾墙，人家就用盖子钉，摁进墙里。我此时喜欢去帮忙，那些不用的，换下的，我都收留下来，回家细读。——感谢与人家为邻，走出感谢前的那些年，我真的没有少看这些党报党刊。特别喜欢文艺副刊，算是对我喜欢写字的一个很好的启蒙。

窗花，贴的人家不多，用油白纸裱糊窗户的不少。那时候窗户四方，窗棂木制，隔档出或圆或方或菱形的孔，迎着一棵树，杏树，槐树。裱糊后，贴上红艳艳的窗花。四角，正中，喜上眉梢，五福临门，连年有余，马上封侯，也是吉祥浓浓。也奇怪，平时堆满杂物的窗台，一收拾，一贴花，亮起来，红火起来。记得某年，捡到一副小小的窗花，我贴在鸡窝的小窗户上。石头墙，木棍儿窗眼，草编的小篮，一枝被剪得灵动的小鸡，构成一副小品，刻入记忆深处。

这一天，对联一般先不贴。贴早的话，小孩子揭，风刮，怕初一不全。多等到二十九或年三十，下午，都忙着贴对联，红通通，喜洋洋，那时，大年就一步之遥了！

（20180211，上午，接天庐。匆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