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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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你看日出
文︱ 赵长春 许吉祥在早晨五点半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：请你来看日出，六点半前到我家。 许吉祥是我的一个好朋友。这个年代，朋友的定义不好定义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朋友，特别是好朋友越来越少。感觉中，许吉祥是好朋友。他可以彼此突然想起， 酒后一个电话；或者他说要来找你玩，你提前在预订的雅间里坐下了，他又来个电话，不去了。没有原因，突然想一个人吃碗捞面条，好好睡一觉。 许吉祥就是这样的人。他想起一出，就唱一出，不论时候。这对于我来说，还好。可是，对于他单位的同事、领导来说，大家就有些微词。我劝过他，他说，要不我也辞职吧！学人家那个老师：天下这么大，我想瞅瞅去。我没有理他。那个夜晚，我觉得他喝得有点多。可是，后来，也就是一年前，他真的不干了。他妻子在电话中哭诉，”我咋遇上个这号东西啊！？你说？” 我没有敢回复。——不过，今天的这条短信，看来我得回复，虽然来得很有点儿不是时候。 昨天晚上，刚和领导生了顿闷气，人家觉得这半月多了没有得到我的关心；可是你想关心了，人家又不需要了，说是“送给谁谁吧”。她说“谁谁”时狠看我的手机，我就把手机放到了客厅去充电……可是，这周末一大早的寂静时刻，这么“叮咚”一声，领导忽地从枕头上昂起头，看着我瞪大的眼睛，那头发也随之多份蓬乱。 我的眼睛是随着那声提醒而瞪大的：周末，谁来短信？ 短暂的沉默中，领导很理解，继续躺下，给我一个脊梁，有些凉风，表明她动作的幅度较大。我就去取了手机，回来，站在床前，读了这条短信。我说：“许吉祥请我看日出？”读完，我展示了一下手机信息。我的语气有些迟疑，表达着疑惑和不肯定，同时，也有些向她请示的意思。周末，一般是请吃饭、喝酒、“斗地主”……看日出，一起看日出？什么意思？什么意思？她嘟哝了一句，继续睡觉。我就回了个“？”，许吉祥接着就来个“！”。 我们俩的默契就是如此。如此之后，我就洗漱、穿衣，半个小时后，行驶在通往许吉祥家的郊区公路上。 关于许吉祥，我们虽然是好朋友，我还想补充一些，就是大家说他有些怪。四十五岁生日的那个夜晚，他请我们在郊区小山村一家院子里的月光下喝清茶。然后，他宣布了一个决定：这是他自己的院子了。半年前买下的，后院的羊是他的，放养了半年，还有我们所吃的鸡鸭。他举起陶杯，“我的辞职报告在今天下午下班前就放处长的办公桌上了。伙计们，请为我庆贺！”那茶，是他在山上自采自制的，很香。 许吉祥就在山上住下了。院子内外有香椿树、花椒树、杏树、桃树、核桃树。院子前面的半坡上，有片菜园，旁有一石塘，存着雨水，水草青黄，蛙鸣夏秋。院后半坡上，几分地上，种着麦子、土豆、苞谷、小米。院墙上，还有几窝土蜂。这里山清水秀，适宜居住，但就是没有网络，没有超市，没有车水马龙，寂寞得很。小山村基本没有人了，人家都去城里买房了，许吉祥却上了山，放羊，刨地，收割。好在他带了不少书，在落叶缤纷的院子里读书，在满目花色里写字，也不错。 不过，许吉祥的朋友少了，甚至是没有了。还有他老婆，虽然没有离婚，但是把孩子牢牢地带在自己身边，唯恐受他影响，虽然孩子很喜欢在周末带着作业上山。来了，他就带孩子满山跑，认识诸多的花花草草，一种又一种的树。 后来，许吉祥在放羊养鸡之余，给我寄了一封信，手写的，是托一位到山里的骑行者寄出的。信到单位的时候，同事们都惊讶：信？是不是当年的女同桌？我拆开，许吉祥。大家就不再觉得怪异。 是的，许吉祥是会这样做的。 不过，信就一页，几行字：我不戴手表。我看星星。树们，和我说话。公鸡把我叫醒，我不需要匆匆忙忙，我知道第一朵花的问候，我记住第一缕春风的温柔，我看见第一枚嫩芽……像是诗。一个刚分配来的小女生朗诵得很激动，眼睛里汪了些湿润。小女生接着悄悄地问我要许吉祥的联系方式……我没有给。我有些吃醋，酸溜溜的。 就这样，一年多没和许吉祥联系了。他为什么突然请我一起看日出？ 对此，我觉得这是他歉意的表达。他在山上发现了一棵茶树，野茶树。自采的茶特别香。那个生日当天，我想去山上，陪他，更想喝茶。他不让去，问急了，他说：“今晚无月，有雨。”他的意思是说，喝他的那种茶，必须有月，无风，三五颗星星，还有暗香来自石墙角…… 唉，他呀！ 车进村口，公鸡正鸣，晨曦初露。远远地，许吉祥走了过来，就让我把车停了，说怕汽油味熏了他的几只母鸡，和一只公鸡。他带我去了院子前面的山坡上，草金黄，菜青翠，露珠晶莹。我们往前面看，等待日出。层云半厚，被太阳一点点地染红，红得如金。 我以为还有人来，觉得时有传说的一个人，但是前后没有人。 就我们俩？我搓着脸，揉着眼睛，随便问了一句。 好看不？他没有理我，指着前面的阳光，很兴奋。 我被他的兴奋点燃：好看！ 一片阳光里，许吉祥随手掰了棵白菜，包得瓷实实的白菜，清炒了，香，透出甜。 霜菜好吃。许吉祥说，白菜、萝卜，霜降过了才好吃。 我们是在霜降后的这个深秋的早晨的一个小山村的山坡上看的日出。 我觉得，这个日子很有意义。值得一记。起码可以写一写的。 22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｜冬至 21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｜大雪 20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小雪 19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立冬 18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霜降 17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寒露 16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秋分 15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白露 14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处暑 13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立秋 12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大暑 11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小暑 10. 赵长春二十四节气系列小说︱夏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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