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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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痘
那时候,痘病还是疑难杂症。小儿一旦患上,大人心里如悬石,揪着。若发高烧,喃喃胡言,大人的心就明白了,就长叹一声,就会在夜晚,甚至不待小儿咽气,芦席一卷,送了袁店河。 那时候,袁店湾里专有一处坑凹,掩埋夭折小儿。第二天一早,这家门上的红布条拿下了却不闻小儿啼哭,不听大人说笑,左邻右舍就不再多问,以免伤人家心。 这就是袁店河人善良的一处体现。包括那个掩埋夭折小儿的坑,绝不葬成年人,不扔死猫烂狗。大家觉得,小儿们还是在一块玩儿好,以免异类迫压。 不过,奉大愚从南阳仲景国医院学成回来后,袁店河上下就少了很多因痘病而夭折的孩童。他算是这方面的专科医生,有一手。 往前推的话,奉大愚在进仲景国医院之前,还在北京挂过牌。据传,他是先跟着从宫里逃出来的中医学的功夫,底子扎实。而那位中医,据传还给皇上把过脉,因为张勋复辟,担忧受怕,一走了之,遇上了在街头卖跌打膏药的奉大愚;据传……既然都是口说之辞,就不说前头的事了。 且说奉大愚治痘,讲究的是顺理成章,即治病得依理,得通,得阴阳平衡。说白了,中草药蕴纳天地之气,主药、辅药、引子,综合功效,融会贯通。 某个大雨的傍晚,袁店镇上大户白家驱车上门请奉大愚。那个时候雨真大,扯天幕地。奉大愚进了轿厢,听人讲孩子已高烧三四天,从南阳城拉回来的,就跳出轿厢,骑马前往,让抬轿的人后行。 富有的白家,南阳也有房院。小孩子四岁,若掌上明珠,却得了痘症。中医、西医都不行,这才往老家转。白家老太奶说,偏方能治大病,你们偏信大城市……快去请咱袁店河的奉先儿! 先儿,是对医术高明者的敬称。奉大愚到得白家大门前,雪地里跪倒一群人,“奉先儿大德!”一片声响。 可是,奉大愚一看孩子症状,闭目摇头,冲白家老太奶抱拳,转身要走。老太婆却从太师椅站起:“先生,你别怕辱没医名,死马且当活马医!” 奉大愚再回首再抱拳,望着渐停的雨:“贵家娇孙,不敢施术。既如此,听我的,死后治之。” 接下来,雨停蚊起,孩子闭息。一片哭声中,奉大愚将小儿抱到白家马槽中,赤身露体。有人不忍,奉大愚说让我试一试吧!都离开,留一人在马棚之外,若半夜有哭声,就叫我。 夜半,马棚中有哭泣之声。正在白家书房看医书的奉大愚心喜,开药箱,取出几样药来,吩咐煎熬……五天后,孩子嬉笑如常! 对此,奉大愚在自己的《奉氏医案》中如此总结:大家公子体虚,痘毒且深;猛药如虎狼,无益;值夏,马棚蚊虫众,可吸其体毒,再下温补之药,可愈。注:吾知其将晕厥,让其父心死,免疼溺之心而不忍放马棚而害之。 ——这些,是后来国家振兴中医,奉大愚的孙子献出了医案,白家才明了这一桩旧事。 当时,白家感激奉大愚的同时,很为他将孩子放入马棚而纠结。奉大愚戏说了一下,大意是,如果放到猪圈内,蚁虫更多,孩子会早一个时辰醒来;只是猪圈更辱没孩子;在马棚,反而有贵人之气。要说也有意思,被救活的白家小子,后来竟然当上了副县长。 当时,对于奉大愚的解释,白家老太奶特别开心。是呀,当年朱元璋不就是睡在了马棚吗?白家老太奶实在弯不下腰身向奉大愚鞠躬,就双手合十,连念阿弥陀佛…… 川广云贵正宗药,汉唐宋明炮制术。 这是如今的奉氏中药铺前的门联。黑底,黄字,在阳光下泛光。中药铺高门大户,青砖老瓦,三间通房,很透亮。药香把房间都浸透了,远远地就能闻到浓浓的草药香。 与当年的奉大愚相比,坐堂的奉大愚的孙子差距有些远。 奉大愚有很好的私塾底子,古诗文厚实,理解汤头歌诀到位。所以同样的发烧,症状看上去也一样,他“四诊”后,药品、药量并不一样,但是病除。他说,“阴平阳秘,精神乃治”。 奉大愚还有一定的武术功底。按摩、针灸,讲究一定的气运、力势。力道运得巧妙,气脉通得舒顺。他治疗跌打伤时,指法、腕力、气息,如舞如蹈,落花流水,叫人看得佩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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